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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大家好，欢迎来到虎课读书，我是主播晶晶，本期撰稿人：Zoi。

       可能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世界不平均报告》，这是一份由来自全球五大洲的100多名研究员，根据70多个国家的收入差距、30多个国家的贫富差距以及180个国家的国民收入所进行的大数据调研。据2018版报告数据显示，仅过去一年时间，全世界亿万富豪的财富就增长了9000亿美元，而全球最富有的26位顶级富豪所拥有的财富，相当于全球最贫困的38亿人的财富总和。38亿这个数字，几乎是全世界人口数的一半。

       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全球贫富差距、地位悬殊等问题愈加明显。欧洲的工人罢工和呼吁改革的运动从未停止，美国普通民众期望通过个人努力去实现“美国梦”的道路也越发艰难。人们对于平等的呼声持续高涨，各种不平等的状况也遭到了各国人民的强烈反对。

       世界正在盛行哪些不平等？是什么造成了不平等？我们是否应该反对它们？

       今天给大家解读的这本《为什么不平等至关重要》一书，就是对这些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的哲学论著。本书作者托马斯·斯坎伦是哈佛大学已退休的哲学教授，曾任哈佛大学哲学系主任。他专攻伦理学与政治哲学，拓展了卢梭、康德与罗尔斯的契约理论，是当代道德契约主义的代表人物。斯坎伦与托马斯·内格尔一起创办了享誉全球的哲学刊物《哲学与公共事务》，并担任该刊的副主编，目前是该刊顾问。在《为什么不平等至关重要》这本书中，斯坎伦提出，不平等是否应当被反对，不能仅从现象就得出结论，而应该从造成不平等的各类因素那里刨根问底。贫富差距的加大是否源于收入分配的不平等？普通人难以获得个人成功，是否因其能力与奋斗的不足？饱受诟病的种种不平等，是否都应该被反对？这些问题都要从根源上寻找答案。书中，作者描述了当今世界上存在的几类不平等现象，并概括出人们反对这些不平等的理由，他以严密的逻辑论证考察了这些理由的正当性，并最终给出结论。那今天，我们就从这几个方面着手，为大家解读《为什么不平等至关重要》这本书。

第一部分：

       首先，我们来看看第一部分的内容：世界上都有哪些不平等？

       在这一部分中，我们主要解读两方面的内容：第一，世界正在盛行不平等；第二，人们反对不平等的理由有哪些。

       书中，作者提到了一篇美国的网络社评，起因是有人指责穷人购买苹果手机等奢侈品是“浪费金钱”，一名非裔美国女性回应了这一批评。她在回应中讲到，她的一位邻居去福利金办公室申请领取福利金，却被办事人员拒之门外。之后，这位女士的母亲通过身着“名牌”服饰、手提“名牌”包包，最终帮邻居的孙女申领到了福利金。众所周知，美国是当今世界贫富差距最大的发达国家，在这里，穷人尤其是黑人在各个方面都不能被平等对待，不同人种的地位悬殊是美国社会由来已久的不平等现象。

       除此之外，收入不平等更是在全世界各个国家盛行。根据2018版《世界不平均报告》，对比各个国家地区收入排前10%的人群，他们赚取的部分占到国民总收入的比例，截至2016年，欧洲占到了37%，中国占到了41%，美国、加拿大各自占到了47%，而靠石油发家致富的中东国家竟高达61%，由此带来的财富差距之大不言而喻。

       另外，性别差异对待也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屡见不鲜。比如对于某些重要职位的招聘，一些公司会将女性求职者排除在外；而在某些高管职位补缺的过程中，女性员工的晋升概率会大大低于男性同事。

       无论是刚刚提到的地位悬殊、收入不均、性别差异对待，还是我们接下来将要涉及到的经济不平等、政治不公平，这些都是当今世界上正在盛行的不平等。

       这些不平等常常会遭到强烈的反对，但人们往往并不清楚，反对它们的道德理由具体是什么。广义的平等主义观点认为，只要人们的拥有物存在差异，就是不公平的。也有人认为，人与人之间之所以不平等，本质上是个人自由的合法运用，比如多劳者多得，因此反对不平等才是不正当的干涉。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作者在书中总结了六条人们用以反对不平等的理由用以考察。在此，我们将其整合为以下四点理由进行解读。

       理由一：没有以平等的方式分配利益，形成了不平等的关切。

       举个例子，依法纳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而税收是国家用来向所有公民提供公共产品、满足社会共同需要的资金。因此，在修建公共道路方面，市政当局有义务为辖区所有居民提供同等福利。但假如市政当局只在富裕的街区铺设道路，或为某些特殊人士居住的街区提供更多的建设资金，这在道德上就显得不正当了。把利益只给一些人，或给得更多，这就是人们反对不平等的第一条理由：没有以平等的方式分配利益，形成了不平等的关切。

       理由二：造成了令人羞辱的地位差异。

       获得第91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奖的电影《绿皮书》，讲述了一名黑人钢琴家在去南方巡演途中遭受歧视的故事。男主角唐·谢利是一名黑人，虽然他已成为著名的钢琴家，却仍处处受到不合理的待遇。他不能在受邀演出的白人家里使用室内洗手间，也不可以在即将演出的餐厅正常用餐，甚至在夜间查车时，他也被警察以各种理由刁难并带回警局监禁。电影故事改编自美国历史上的真人真事，它如实反映了因肤色特征而带来的羞辱性社会安排。因为这种方式贬损人格，因此构成了人们反对不平等的第二条理由：造成了令人羞辱的地位差异。

       理由三：导致了经济上的不平等。

       1965年，在美国最大的350家公司里，高管的平均薪酬是其员工平均薪酬的20倍。到了20世纪的最后几十年，这个比例迅速增长，在2014年达到了303:1。此外，经过通货膨胀的调整，从1978年到2014年期间，高管的薪酬增长了997%，远高于同时期普通员工10.5%的年薪增幅。从数据上看，收入的分配方式似乎是不平等的，由此可能造成人们在财富上的巨大差距，因此，人们提出了反对不平等的第三条理由：造成了经济上的不平等。

       理由四：破坏了政治公平。

       以美国选举为例，候选人要通过让民众了解自己的情况来获得支持，赢得选票。在这一程序中，富人们有更多的资金去使用主要公共媒体，让自己的信息更频繁地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而这些更进一步的报道会影响富人成功当选的概率。政治竞选的优势会带来更深远的政治影响，当选的富人很容易基于自身群体的经验和利益来进行政治决策。另外，富人们还可以通过捐款的方式，对制定政策的公职人员产生影响力，从而使后者制定出更利于富人们的法律和政策。影响力的不平等会对政治制度的合法性产生影响，因此构成了人们反对不平等的第四条理由：破坏了政治公平。

       对于上述理由，人们普遍认为已经足够能说明这些不平等应当被反对。但作者的看法是，它们并没有揭露出不平等产生的真正原因，因此，他对这些理由做了进一步的考察，这也是接下来我们要在第二部分中详述的内容。

第二部分：

       作者指出，当今世界不平等现象的背后，都预设了人与人之间有某种形式的关系和互动，由此形成了具有深远影响的社会态度和运行机制。这些态度和机制是否正当合理，才是判断不平等是否应当被反对的依据。比如，造成贫富鸿沟的分配方式，背后的社会态度是否正当？普通人越来越难实现个人成功，是能力和努力不够，还是有更深刻的制度影响？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看看作者是如何考察这些理由的。

       考察之前，作者预设了一个重要的平等观念，叫做“基本的道德平等”，意思是无论在种族、性别、居住地等方面有什么差异，每个人都具有道德价值。通俗点说，就是人与人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个人都应当被一视同仁。因为这是一个被大多数人普遍接受的价值观，所以接下来的考察，作者都将以此为原则来判断事情的正当性。

       首先，作者讨论了不平等的关切这一议题。

       仍以政府用税收修建公路为例。假如因地质因素的影响，某个地区的道路修建比其他地区更难，那么，政府在这一地区投入更多修建资金的做法，并不会证明政府对某些公民的利益有所偏袒。作者指出，政府理应平等地关切所有人的利益，让全体公民享受同样水平的福利，但假如政府向不同地区或人群提供了不同水平的投入，那就要考察政府的出发点是什么。如果出发点只考虑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像是理由一中提到的，政府只为富裕街区和特殊人士提供更多便利的做法，那这种不平等的关切就应当被反对。但如果是因为某些客观原因而不得不采取一些“不平等”的做法，比如这里提到的因地质影响导致修路成本更高的情况，那么这种表现形式上的不平等关切就是合理正当的。

       在判断什么样的不平等关切应当被反对这一点上，我们仍要遵循“基本的道德平等”这一原则。以预期寿命差异为例，美国男性的预期寿命为74.2岁，中国男性的预期寿命为70.4岁，而在马拉维，它只有37.1岁。人们常常认为这是一个需要被反对的不平等问题，并称之为“国际预期寿命差距”。但作者认为，这不是人们应该反对的不平等，这个差异仅仅表明一个事实，那就是：人类可以活得更久，马拉维男性低预期寿命还可以更高。反观美国国内，在其预期寿命最长的10%的县里，77%的白人男性活到了70岁，而只有68%的黑人男性能活到这个年龄；而在预期寿命最短的前10%的县里，61%的白人男性能活到70岁，黑人男性只有45%。根据美国疾控中心2013年的报告，每10万美国白人中只有1.2例肺结核病，而同样多的黑人中却有10.2例。除了一部分贫困的缘故，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医疗和卫生服务制度在白人和黑人的待遇上存在权利的不相同，而白人能享受更好的医疗卫生服务。这种对待方式的差异是由种族歧视和种族偏见引起的，偏见和歧视本身就违背了“基本的道德平等”原则，是一种带有错误性评价的社会态度，所以，美国国内白人、黑人预期寿命的差异，是一种应当遭到反对的不平等关切。

       作者指出，一种不平等的对待是否正当合理，取决于支持它的理由，而不仅仅是因为表现出来的结果不平等。当某种不平等得到“好的理由”的支持时，这种不平等的对待便与平等关切的要求相容。这个“好的理由”依然平等地考虑了所有人的利益，只是在实现的过程中表现出了形式上的不平等。比如，某个地区被批准修建更高质量的道路，是由于它比其他地区更适合为所有工厂的大卡车提供便利的运输路况条件；再比如，某家科研机构被单独安排架线，但所有居民都因此获得了更好的宽带通讯网络。虽然政府对于不同地区或机构的建设投入不平等，但这么做的理由仍是基于为所有人的利益而考虑，因此这样的不平等现象就不应当被反对。

       接着，作者讨论了地位不平等这一议题。

       在某些社会中，有些人只是因为出身背景就被迫失去了很多权利，比如更好的就业机会，重要的选举权和参政权，甚至一些原本属于所有人的公共服务享用权。之所以会这样，是基于这样一种观点：具有某些种族、性别或宗教特征的人，他们应该低人一等。但这种观点缺乏任何依据，所以歧视方会通过构建另外一些理由，来证明被歧视方或是不靠谱或是很懒惰或是没能力，以此证明这种差别对待是正当的。

       书中，作者援引了法国哲学家卢梭的一个观点，来描述歧视双方可能存在的一种病态：基于不恰当的理由而重视或轻视自己的生命和活动，以及基于这些错误的理由来调节自己对他人的态度和行为。这有点像“合理化歧视”的过程。对于歧视方来说，他们可能会把自己的价值观错误地建立在优越的地位之上；而对于被歧视者而言，他们可能真的会认为自己地位低下，轻视自己以及自己的表现。作者认同政治哲学家罗尔斯对于“自尊”的观点，即每个人都值得拥有自我价值感和实现个人目标的信心。但作者认为，无论被歧视的群体有没有体验到丧失自尊的屈辱感，只要是认同了自己应当被贬低的看法，那么歧视就是不正当的。在美国，黑人常年受到白人的种族歧视，虽然不少的黑人也能跻身于各类精英人士行列，但如果他们内心接受自己低人一等的想法，那么这种歧视就要被反对。

       在考察贫困如何导致地位不平等时，作者提到了政治哲学家慈继伟的三种“贫困的风险”：如果缺钱威胁到一个人的生存能力，这是“生存贫困”；如果因为缺钱，一个人无法按社会要求的生活方式获得尊重，这是“地位贫困”；而如果因为缺钱，一个人无法按社会的要求成为“正常发挥作用的能动者”，这就是“能动性贫困”。慈继伟认为，贫困对于一个人而言就是一件坏事，因为它伤害到了自尊。但作者认为，贫困之所以会造成伤害，是因为社会中普遍流行的某些态度。一位自愿修行的苦行僧，他可能会在某些时代得到更多尊重，因为当时的社会态度可能将苦修行视为能力和美德，他不会因此丧失地位；而前面那位黑人女性的妈妈，只能通过拥有“奢侈品”才能完成福利金申领的社会功能，因为她所在的社会态度并没有遵循人人平等的普世价值观，而是掺杂了其他条件进行评价。社会态度原本在经济不平等和地位伤害之间能起到调解作用，可如果这种广泛流行的社会态度包含了错误性评价，比如女性的工作能力就是比男性的要弱，黑人的智商和素质就是比白人要低，那么就会带来真正的地位伤害。

       另外，在罗尔斯的理论中，人们倾向于形成一种群体。在这种群体中，人们主要与跟自己兴趣和能力相似的人交往，以此能降低生活差别带来的不快，避免体验到地位伤害。罗尔斯将其称之为“非比较性的群体”。但作者认为，这是在正义的社会中才有效的方式，且这类社会不以经济价值作为衡量标准。如果是在不正义且经济高度不平等的社会中，这种群体的形成可能会带来这样的负面后果：富人们会形成自己的圈子，他们愈发不了解穷人的生活，从而更不愿意为维护所有社会成员的利益提供支持。

       再接着，作者讨论了政治公平这一议题。

       在正式进入该议题前，作者先阐述了两个概念：程序公平和实质机会。

       根据作者的论述，程序公平需要有正当合理的制度目标和组织方式。举个例子，一个人想要申请某项优势职位，而这个职位要求应聘者需懂法语，那么法语就是这个职位的相关能力。可如果这项工作只要用英语就能完成，那么法语就不应当作为该职位的相关能力。作者指出，如果一个制度的组织方式要求任职者具备某种能力，但实际运作中并不需要用到这种能力，那么这种组织方式就违背了程序公平的要求，需要作出改变。就像前面我们说的如果实际只用到英语，而法语被当成了所要求的能力，就是违背程序公平的。

       而“实质机会”是指实现某些过程所必要的资格和手段，比如参加竞选或竞聘时被要求的教育背景或其他条件。作者提到了罗尔斯的“公平的机会平等”这一观念，它的意思是，无论人们在社会制度中的初始地位如何，只要拥有同等水平的才能和能力，并且有相同的意愿去发挥它们，就应该拥有平等的成功机会。作者认为，一个国家为所有人提供高质量的公共教育以减少因贫富条件带来的受教机会不均，以及破除社会态度中的错误性评价，都是缔造“机会平等”的有效措施。如果社会创造的条件足够好，而个人自己没有做出恰当的努力和选择，那么就不应该再抱怨缺乏竞争优势，由此产生的机会不平等也不应当被反对。不过作者也提出，现实中的机会平等是一个很苛刻的条件，而程序公平也非常难以实现。

       在阐述完程序公平和实质机会后，作者考察了经济不平等对政治公平性的影响。马丁·吉伦斯等人的最新研究表明，在富裕公民和贫穷公民有着相互冲突的问题上，政治结果与富人的偏好密切相关，而与穷人的偏好完全无关。类似的发现也出现在拉里·巴特尔斯的研究里。在20世纪90年代，参议员在国会中就最低工资、公民权利和预算问题进行了三次投票。针对投票的研究显示，相较于中等收入选民的观点，投票结果与高收入选民的观点更加相关，而与低收入选民完全无关。显然，富人对政治结果的影响比穷人更大，政治制度必定存在某些缺陷。对此，作者做了进一步考察，希望能从中找到真正产生影响的因素。

       以美国选举为例，竞选成功的概率会受到多方面的影响。从程序上看，选拔机制会划定开放对象范围，并对一些优势职位设定候选人资格；从实质机会上看，与竞选资格相关的背景条件会对候选人做出筛选。程序的组织方式可能导致有的公民被直接排除在选举之外，或者有的选票被党派不公正地划分选区而被稀释；实质机会的差别则体现在，有的候选人因为没有接受过足够好的教育而达不到背景条件，或者因为没有足够多的钱去获取有效的言论手段，以致当选的概率被大大降低。

       综合所有的考察，作者总结了导致政治不公平的两种影响力。

       第一，富人对于当选的公职人员的影响力。比如富人可以通过捐款等方式，影响立法者和其他公职人员做出更利于富人利益的决策。但作者认为，这一影响力只是解释了政治决策为什么会被这样制定，但不是遭受反对的原因。这里应当被反对的根源在于，公职人员违反了相关的行为标准，是他们在做决策时违背了公平公正的标准。

       第二，人们缺乏平等的机会来影响选举结果，以及影响更广泛的政治决策。这里的根本问题就在于，富人和穷人的受教机会不平等，以及对于主要言论手段的把控机会不平等。受经济不平等的影响，富人拥有更好的受教条件来满足竞选要求，以及更多的言论手段来左右公众对政治问题的看法。富人自己也更容易当选，从而有机会制定出更利于自身的法律和政策。

       为了减少上述影响，作者在书中也提到了一些改良措施。例如，为所有公民提供足够好的教育，以便他们能更好地理解和思考政治问题。这需要政府解决贫困以及免费公共教育供应不足的问题。但从实际情况来看，富裕的社会成员并不太愿意为这些公共福利买单。再例如，指定一些机构收集跟选举相关的信息，再交给自由的出版机构和其他公共媒体传播这些信息。这样做的目的就在于，让投票者对于政府的政策和政府官员的表现做出更明智的判断。但这有赖于政府的自我约束力，而这很可能与政府官员为了保留权力和免受批评的利益相悖，因此也很难得到保障。基于经验事实，作者最终指出，在经济高度不平等的社会中，政治公平的实现将十分棘手。

       最后，作者讨论了经济不平等这一议题。

       在书中，作者给出了明确的结论：高管的薪酬制度本身就是不正当的。最近几十年，美国乃至其他发达经济体的经济不平等日益加剧。如前所述，美国大公司高管薪酬的增幅就远远高于其员工的薪酬增幅。就收入不平等现象，作者曾展开过深入的论述。假定一名管理人员的介入使得工人们提高了劳动效率，生产出更多产品，也就是“边际产品”，那么这些产品仍是由工人生产的。管理人员因为没有实际生产，其边际报酬很难得到有效界定。公司高管薪酬标准的确定就类似于此。有证据表明，即使大幅度降低高管的薪酬标准，这些职位仍会吸引到有才能的人。然而在现实中，薪酬方案多由外部顾问对比其他公司的标准而来，且都是选择同等或更出色的公司进行比较。这一做法不但合理化了之前的薪酬标准，还让高管们产生了“应得”的观念。

       就收入不平等现象，作者继续深入剖析了其背后更深刻的成因。在剖析之前，作者先提出了自己所依据的判断原则。美国政治哲学家罗尔斯曾提出过著名的“差别原则”，他主张，只有当产生不平等的制度能让过得差的人过得更好，此时不平等才是正义的。而作者提出了一个相对较弱的原则：如果产生不平等的体系“对每个人都有利”，那么它就是正义的。反之，如果不能对所有人都有利，那么这种制度体系就应当被反对。带着“对每个人都有利”的原则，作者进行了以下的论述。

       作者指出，现代社会政府的职能应该包括不断提高生产力，以及为所有公民提供就业机会。对于公司而言，为了成为一个高效的经济体，它应该有能力随着条件的改变随时雇佣或解雇员工。而政府则可以通过失业补助体系或有保障的基本收入机制，为公司发展中产生的这一灵活性成本买单。同时，政府可以向解雇工人提供再培训项目，或是实施货币和财政政策，来促进失业人员的再就业。这些社会福利费用的支付，相当一部分要依靠税收来实现。随着生产力的发展，高收入人群的收入规模在社会生产率收益中的占比越来越大，可是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他们的边际税率却在降低，这大大破坏了政府实现这些职能要求的能力。另据数据显示，最近几十年里，美国收入分配中处于后50%的男性，他们在2015年的实际税前收入竟没能超过1962年的水平。50多年的发展历程，世界各国的劳动生产率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美国更是居于全球生产力发展的前列。按理，美国的个人收入也应随着生产率的提高而水涨船高，然而却还有50%的男性在收入上不增反退，由此可见，这一群体根本没有享受到生产率的红利。

       薪酬分配制度以及生产率红利的不公平分配，都没能遵循“对每个人都有利”的原则，因此，收入不平等是不正义的。而如果要打破这种不平等，政府就必须找到某些方法以便更公平地调节经济生产力的成本，比如向高收入者特别是最高收入者征收重税。但是此前我们论证过，经济不平等会造成政治上的不公平，使得政治决策将更容易偏向富裕的人群，人们难以达成有效的政治意愿来实现这一目标。因此作者作出论断，他所描述的收入不平等应当被反对。

第三部分：

       前面我们就作者考察反对不平等的理由的过程做了综合性解读，在最后这一部分，我们简单谈一谈作者给出的考察结论。

       第一，平等观既是关系性的，也是多元论的。

虽然人们有很多理由来反对不平等，比如地位不平等、经济机会不平等、教育和其他重要公共服务的差异化供应以及法律制度施加的不平等对待等，但这些只是不平等的现象，而不是反对的理由。我们应当考察不平等背后的关系因素以及制度因素，找出应当被反对的根源性问题。一旦我们将不平等与所有这些关系因素和制度因素分开，那么我们就分不清楚不平等是否应当受到反对了。作者还强调，虽然书中的讨论大多是涉及一个国家的内部，但不意味着不适用于全球不平等，因为他的研究是从道德层面出发，来确定对不平等进行反驳的依据，而“基本的道德平等”属于普世性原则。

       第二，不平等至关重要。

       反对不平等的理由虽然多种多样，但它们并不能由单一的平等主义分配原则所推导证明。如果一个制度能够同等重视所有人的利益，并充分确保程序公平，那么即使最后的结果仍表现为不平等，它也将符合平等主义的观点。我们不能仅凭不平等的现象就给出反对的结论，在理解平等的过程中，不平等至关重要。

结语：

       本书的篇幅不长，但论述十分详实，逻辑也相当缜密。作者虽然是深耕哲学领域多年的研究型学者，却体现出了心怀社会、忧国恤民的担当之情。虽然整本书几乎都在考察反对不平等的理由，其中也不乏证明了某些不平等的合理性，但这恰恰反映了作者对于平等这一权利的理性思考。不平等只是一种现象，那些更深层次的社会观念和运行机制才是产生众多不平等的根源。

       如果一个不平等是基于对所有人利益的平等关切，且经过了公正的程序而自然产生，那么它们恰恰是平等主义的自然结果，并不应该被反对。而如果某种不平等是基于带有错误性评价的社会态度，或是程序上存在不公平，不能“对每个人都有利”，那么它们才应当被反对。对于我们而言，理解现实社会中的贫富差距现象，或是评估个人奋斗的难易程度和可行性，都应该从更具实质影响力的社会视角和制度成因出发，而不是单纯停留在表面。想要理解真正的平等，我们就要从认识不平等甚至接受合理的不平等开始。鉴于解读信息量有限，如果对社会平等这一话题感兴趣，欢迎大家阅读原书以获得更全面、更深入的了解。

金句：

1、当某种不平等得到“好的理由”的支持时，这种不平等的对待便与平等关切的要求相容。

2、按照这种解释，重要的是一个人在足够好的条件下拥有选择权，而不是他有意识的做出了选择。

3、如果某个制度在收入和财富上造成了巨大的差距，并且没有任何充分的理由可以支持这种差距，那么这个制度就是不公平的。

4、不要夸大机会平等的实现程度，这一点是很重要的。